只是一切早已相差甚远，再也无法挽回。

不同于计都满怀敌意的态度，罗睺语气淡淡：“我们本就是爱人，不过是暂时分别，从未分开过。”

却比那唇枪舌剑更加刺痛姬长珩。

罗睺伸手捂住计都的唇，对姬长珩开口道：“本君无意搅乱魔界，算是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
随手摘下一片叶片，手腕一转便化作一片玉牌，上方写着‘罗睺’二字。

“这便是信物。”

语落，罗睺不再理睬姬长珩，拽着计都离去。

“走吧，该回去了，别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。”

姬长珩捏紧了手中玉牌，手指用力到像是将它捏碎一般。

意识到这一点，姬长珩忙收回力道。

这是她赠予自己之物，怎可破坏……

姬长珩用指尖轻轻抚过上方的‘罗睺’二字，心里宛如被万箭穿过，血淋淋地抽疼着，却又不肯放下。

在她眼中，原来他早已与外人无异。

“罗睺……”

“孟妡……”

姬长珩仰头看着上天，喃喃着，却红了眼。

时间最为伤人之物，无非便是情之一字。

姬长珩百世轮回，拒绝过多少金钱名利、胭脂红颜，却最终没能度过情劫。

他能怪江白芝吗？

其实并不然。

他可以怪江白芝断他仕途、怪她红颜祸水祸国殃民、怪她心狠手辣蠢笨无知，却无法说是因为她而无法度过情劫。

多年以前的那个名为‘孟妡’的女子，一直都被篆刻于他的心底深处，从未被遗忘过。

孟婆以为只要过了这一世姬长珩便能成佛……

其实，早在初遇之时，姬长珩便不可能成佛了。

姬长珩曾做过一个梦。

梦里，他回到了数千年前。

他与孟妡、师父三人住在药谷中。

他没有‘圣莲心’，他不要成佛，他没有离开。

于是，‘姬长珩’与‘孟妡’长相厮守，过了平凡而又幸福的一生。

梦里没有什么王朝之争，没有什么地府阎君，更没有什么妖妃惑世，有的只是两个平凡人。一直陪伴着师父，给他养老送终，再生两个大胖小子，相互依偎着白头偕老。

可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。

当姬长珩醒来时，面上带着笑，枕头却被泪水打湿了。

那时，他竟想着——若梦境与现实互为相反，那该有多好。

他才不要什么魔子之身，西方佛陀。

他也不求像罗睺与计都那般，长生不死、长相厮守。

姬长珩只求能与心爱之人度过平凡的一生，即便是一世过后，一碗‘孟婆汤’下肚，忘却前尘过往，那也知足了。

只可惜，天意弄人，一步错，便步步错了。

姬长珩将玉牌攥紧于心，转身离开了此处。

下属气喘吁吁的赶来，关切道：“魔子大人！你没事吧tຊ？”

姬长珩回眸，深深看了一眼罗睺方才所站的位置。

他漠然道：“禁地之乱已平息，此处如今什么都不剩下了。”

什么……都不会再有了。

第40章

九重天宫，罗睺殿。

“生辰快乐，罗睺。”

计都拿起那个被自己捏出凹痕的锦盒，有些拘谨地递给罗睺。

计都作为神仙，虽然法力高深，但却只是将战斗力点满了，至于恢复之术，计都并不精通，况且这锦盒也是特制的，并非凡物。

当时，文曲星还没来得及将这个交给罗睺，罗睺便离开了天宫，所以这下才将这物物归原主，让计都自己亲自送到罗睺手上。

送完礼物，文曲星就离开了。

他又怎么会看不出，罗睺已经恢复了记忆，她看人的目光已经不如之前那般了，尤其是看计都时，眼眸之中不在空无一物，而是填满了情感。

两人久别重逢，他若留在这，就未免太不知趣了。

果不其然，如计都所料，罗睺看着那坑坑洼洼的锦盒，皱眉，露出了嫌弃的神情：“这是什么东西？你这礼物是从哪里捡来敷衍我的吗？”

他也知，罗睺并非是真的嫌弃，只是心直口快，对于他没有认真准备礼物一事而感到不快。

“虽说礼轻情意重，但你若是不喜欢，那我便收回了，重新准备一份吧。”计都假意将手往回收，却被罗睺一把抽走了。

罗睺说得理所当然：“送出去了，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，当然，重新准备的那一份，我也要的。”

她心里本来就还有点气，这下不给计都刁难一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。

“那是自然。”计都只是轻笑着应下，又问，“说起来，你还未曾回答我，为何你会去到那里？”

罗睺若在他之后去到的魔族禁地之中，那计都不可能感受不到，因那是他的阵法，阵法之中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，那便只会是——罗睺比计都更快一步到达了那里。

这有些令人难以置信。

计都几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，便迅速去了……

可有时候，最不可能的可能，就是真相。

“只是脑子里忽然出现的想法，让我去到那里，我便去了。”罗睺一边随意答，一边拆开自己的礼物。

“那种感觉，就像是……有东西在那里呼唤我，第一时间就将我吸引过去。”

“我到那里的时候，一切波动才刚刚开始。”

罗睺忽地手一顿，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：“我怎么都想不到，吸引我的竟然是一颗心，而且……还是我自己的心。”

“在我未曾将它拿起时，我一度以为这是魔族人的陷阱，直至它融进了我的胸膛里，我才想起了一切，才知道，原来是你——给我编织了一场没有你的梦境。”

计都垂下眼眸，没有说话。

罗睺颤抖着手拿出计都赠予她的礼物，那是一朵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桃花，但却令她的心狠狠一颤。

如果罗睺没有恢复记忆，她定会认为这是计都在敷衍她。

可是她记得，所以她知道，这是曾经计都为她准备的婚服。

这并非是一朵桃花，而是一件法器。

只要罗睺将手覆于上方，注入一丝灵力，它便会化作一件极为美丽的衣裳。

火红色的嫁衣，由南海蛟纱所制作的丝线编织而成，点缀着万年冰蚕丝的腰带，暗金色的纹路是计都与罗睺交叠的星君之纹。

罗睺的鼻尖一酸，又红了眼眶。

她狠狠揪了一把计都的手臂，声音沙哑道：“如果我没有恢复记忆呢？我就会把它当做垃圾一样丢掉！”

计都却反手握紧她的手，玉石一般白皙的指尖钻入罗睺的指缝间，与她十指紧扣。

他笑着看她，声音淡淡却又极为坚定：“那又如何？只要你想要嫁给我，我即便是耗尽一切，再为你准备千万次独一无二的婚衣，也在所不辞。”

罗睺许久未曾感受到，自己的心极速跳动的感受。

今日又一次感知到了。

罗睺摇了摇头。

“可我就想要这一件，再多的，我都不要了。”

第41章

计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爱人，薄唇轻启。

“罗睺，有一句话我还没有同你说。”

罗睺似乎猜到了他要说的话，但还是顺着他问道：“什么？”

“欢迎回来。”

计都勾唇笑，那笑容里带了一丝如释重负之感，又带着极致的满足与欣喜。

罗睺只觉自己的心脏滚烫，计都的目光与笑意就像是灼灼日光，直直地照过来。

面前的人，是她天生的爱人，无论是过了多少年。

“这句话，我也还未对你说过呢。”罗睺凑近了些，轻吻计都的唇角，“计都，欢迎回来。”

那个时候，她当真以为计都只是新来的星君，哪里会对他说些什么欢迎回来。

还记得那个时候只感到十分惊奇与诧异，因为在罗睺的印象里，计都的形象还是“无氿”，她一直很好奇他是如何成为星君的。

现